“倒计时牌翻到最后一页时，我才敢承认——原来当班主任比自己高考还紧张。”昨天下班前，复旦大学附属中学的物理老师张楠又进了一趟高三（3）班的教室，摩挲着讲台和课桌，拍下了黑板上的倒计时。三年前刚入职的她，今年迎来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“高考大考”。
同样迎来“毕业考”的还有她的同事、语文老师迟文颖。
面对记者，两位95后年轻教师不约而同地说：“第一次当班主任、第一次送考，这是一场和孩子们在成长路上的双向奔赴。”
张楠老师昨晚特地拍下的教室黑板
“理科直男”的“文科攻略”
“今天考语文，让你们的直觉出击，肯定没问题的！”在杨浦高级中学考点前，迟文颖一句句叮咛给了学生们莫大的信心。迟文颖告诉新民晚报记者，她所带的物化双选班里30个多位学生里有20多个男生，理工直男的爽朗让教室总像个“物理实验室”，但语文却让不少“理科男”表示“头大”。“他们逻辑思维强，虽然不像细腻型的孩子，笔下总能文思充沛，但是，洞察力极强，能一眼抓住问题本质。”正是这样“直来直去”的特点，让迟文颖这个“新手班主任”找到了自己的带班密码，摸索出一套独特的“文科攻略”。
她记得，有位男生曾因作文得分起伏大而焦虑，迟老师便引导他用理科解题的“结构化思维”梳理文章框架：“文章先定思路，列出观点，推导逻辑链，相信自己，你们有属于自己的武器！”这种“理科思维”让男生们逐渐找回信心。当被问及高考压力时，学生的回答令人莞尔：“其实现在心态挺平和的，毕竟已经‘身经百战’。”
迟老师笑说，最焦虑的是学期初班级整体波动期，如今孩子们已进入“稳扎稳打”状态。她还特地准备了“考前提醒包”：准考证检查清单、避免对答案的温馨告诫，甚至在微信备忘录里记录着每位学生的性格特点，“比如谁容易粗心，谁需要睡前安抚”。
复旦附中的高三老师们在杨浦高级中学考点送考
“真心换真心”的班级密码
“他们叫我‘楠姐’，但该严肃时绝不含糊。”当了三年班主任，张楠的微信已经被学生“占领”：她的朋友圈背景图是学生为她手绘的简笔画，甚至最新的动态也是孩子们一起过生日的大合影。这位1996年出生的物理老师，用“95后班主任”的共情力化解了管理难题。
“第一次当老师又是第一次当班主任，其实是心里没底的。好在学校有师傅带教，我也一直坚信只要花时间，肯定能用真心换真心。”张楠记得，刚接手班级的时候，也曾因纪律问题与学生“硬碰硬”，结果换来对方一句“张老师你太严格了”。反思后，她调整策略：体育课陪学生打球、参与全班大合唱、生日会亲手定制蛋糕，用“真心换真心”赢得信任。去年，张楠所带的班级还获得了杨浦区先进班级的荣誉称号。
高考前，张楠给每位同学发了一张“许愿单”，让学生们写写“毕业前最想做的事”或“高考前未完成的心愿”。“有的说，生日在7月、8月但仍然想过一次集体生日，有的说，希望能去户外吹吹新鲜风，有的则想在毕业前和同学们玩一次游戏。”因此，张楠在考前的最后一次班会，组织了一场户外生日会，为12名在6月到8月生日的同学庆生，更设计了一系列解压游戏。“孩子们的心愿，我能满足的尽量都满足，既能缓解他们的迎考焦虑，也在游戏中暗含‘必胜’的寓意。”
考前最后两天，她还在为学生定制“安心套餐”，“不管你在家还是来学校，老师都在。焦虑时，不妨让学生做一些具体的事，比如找语文老师改作文，做整卷，重做错题。胡思乱想都是问题，索性写一写背一背反而能够静下心来。”
“画”出青春的双向奔赴
6月4日凌晨，张楠的台灯下堆着近40张明信片。她边画简笔画边自嘲：“我的画技实在不行，但每个头像都藏着他们的小习惯——爱运动的男生配足球，扎丸子头的女生把发卡画成小太阳。”当学生在高考前收到这份惊喜时，他们还发现每个人专属的祝福语暗藏名字谐音。“他们曾经在高二，我过生日的时候，画过39个‘我’，这次轮到我画他们了。”今天一早，站在杨浦高中考点门口，张楠悄悄发现一些学生随身携带了这些祝福的明信片，“今早有孩子说，看到画像里自己的眼睛是笑的，突然就不紧张了”。
迟文颖的“专属仪式感”同样打动人心。高考前，她发现有位男生课上总是无精打采，她便在聊天中得知几次考试不顺利让他压力有点大。于是，她线上线下互动，默默将心理辅导融入学科谈心之中，用“人生没有标准答案”开导他，并告诉他“自由总在我们对命运的搏击中延展”。最后一次考前集体返校，她还给学生定了蛋糕，巧妙设计之后让每个孩子都能抽到一个高考“上上签”，祝福他们在考场上笃定自信、乘风破浪。
“当班主任就像解一道开放题。”迟文颖说：“没有固定公式，但只要真心付出，总能找到属于这个班级的答案。”张楠则感慨：“他们既是学生，也是‘老师’。他们的成长让我明白，教育不是单方面输出，而是双向奔赴的旅程。”
来源:新民晚报 作者：马丹